治侑|啵啵糖

治侑|啵啵糖

宫治从教科书里抬起头,手机的呼吸灯一闪一闪,此时是晚上八点,明天不用去上课也不用去兼职。

手机的呼吸灯还在闪,铃声也响了,吓了邻桌那位打瞌睡的男同学一跳。宫治合上教科书,随手挂了电话,屏保界面显示收到了新信息,宫侑发来的。

宫侑发来一串地址,连发十条,每条时间间隔不多不少正好五分钟。宫治把消息划到底只看最新一条,地址是距离宫治学校不远的一家酒店,公交车坐一站就能到。宫治把教科书和参考资料装进挎包,掏出鸭舌帽和口罩戴上。图书馆很静,只有学习的人写字的沙沙声,宫治小心的从这些人背后走过,悄悄离开图书馆。

正值春末初夏,宫治只穿了运动夹克和T恤,公交车来得很快,宫治上车也不坐下,毕竟下一站他就要下车了。五分钟后宫治进了酒店大厅,在前台的自助机器上办理入住,几乎算得上轻车熟路。

宫侑订的房间在三楼,大床房。

宫治坐了电梯上去,用房卡刷开门。宫侑已经洗好澡,坐在床上抹身体乳,宫治在门口都能闻见身体乳的牛奶味,宫侑一边往小腿上抹身体乳一边看美国超级英雄电影,这会正放到美国队长和咆哮突击队员们在小酒馆里唱歌。

宫侑涂完最后一点身体乳,电影里的歌也唱完了,宫治把挎包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宫侑拖着拖鞋走过来摘掉宫治的鸭舌帽,带着牛奶味的手指勾住宫治耳后口罩的细带,取下他的口罩。这时宫侑才看见宫治完整的脸,宫治连轴转了一个月,被学业和实习压迫到睡眠不足,黑眼圈都快挂到下巴了,宫治本就习惯性困倦的脸此时完全就是昏昏欲睡的模样。

“你多久没睡了啊?”宫侑问,宫治连回答都懒,只把脸往宫侑的掌心里贴。宫侑不给宫治贴脸,手腕一转脱了宫治的外套,把人往浴室里推,“你先洗澡。”

宫治在浴室门口懒懒地拽掉自己的T恤,踢掉袜子和牛仔裤,宫侑从他带来的手提袋里拿给宫治的睡衣和内衣,黑色的巴宝酱印花短袖T恤和配套短裤,宫侑身上是同款白色,都按宫治的尺码买的。

高三那年他们的母亲最后一次带他们俩去商店购物,最后一次亲自给他们买同款的T恤衫,如过去的十几年一样她给兄弟二人拿了不同色但同款同尺码的上衣,指挥两个大男孩立刻换上给她看看。

面对母亲的时候,宫治和宫侑总是乖顺的。那天商店人多,两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挤在一个狭窄的换衣间面对面脱上衣。那时候他们还没长大成人,虽然比同龄男生要壮实些,但到底还是少年人,骨架还没彻底长开。

宫治换得比宫侑快,宫侑出门时拿发胶抓了头发,他发胶挖多了,就想把宫治的脑袋也捣腾捣腾,宫治嫌麻烦,矮身躲过宫侑的爪子,窜出卫生间,不理会身后抓空了的宫侑怒骂他是猪的声音。因此宫侑要保护自己那漂亮脑袋不被套头T恤的领口伤害,而宫治就没有这个烦恼。

“怎么了?”宫侑理好T恤下摆,抬头看见宫治抬胳膊,抬起来又放下,往复数次。

宫治抬着左手胳膊,右手扯扯腋下的布料,“有点勒。”

“是不是胖了?”宫侑不怀好意的调侃,也跟着扯了扯宫治的袖子,发现确实是紧了,“换件大的吧。”

宫治懒得跟他计较,随口应了声,重新穿上自己的衣服,去换尺码。他们的母亲走过来问宫侑,“侑的刚刚好吗?”

确实刚刚好,甚至可以说非常合身,可宫侑却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他扯扯自己的袖子,笑着对母亲说,“我也换件大的吧。”

结账的时候宫治和宫侑的衣服还是像过去十几年一样,不同色但同款同尺码,叠在一块活像是来批发的。两个人各自提自己的衣服,母亲开车把他们送回家就出门了,她今天还有约,要和自己的姐妹见面。

这时候的日本法定成年年龄还是二十岁,宫治和宫侑还睡一个房间,还是上下床。宫治打开他们房间的门,今天出门时没有关窗,风把窗帘吹得呼呼作响。宫侑站在宫治身后把装衣服的纸袋甩到宫治的背上,他用力了,但是说到底里面装的还是衣物,并不痛,但确实惹恼了宫治。

宫治反手抓住宫侑的手腕把他甩进房间,宫侑挣不过,还被踢膝弯,直接摔在了地板上。摔倒前他死死拽着宫治,最终两个人一起摔在了地板上,面对面的扭打在一块,像两条要缠死对方的蟒蛇。这场闹剧以罪魁祸首宫侑的额头撞到上下床的床柱告终,宫治下手是狠,但怕真把宫侑撞成脑震荡,立马停手查看宫侑的伤势。

皮肤下面结块了,肯定要肿的,宫侑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宫治把宫侑的脑袋抱到自己的大腿上,给宫侑揉额头。

“痛……”

“活该。”

宫侑的脑子异于常人,敏感纤细和迟钝大条的神经同时存在于他的脑袋瓜里,他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纤细,在意想得到的地方大条,把他身边的宫治衬托得格外像所谓的正常人。但这个世界上最能理解宫侑的就是宫治,说宫治的脑子没有异于常人的人,多半是看走眼了。

额头上的肿块在所难免,宫侑噙泪爬进宫治怀里,他不太高兴。

他和宫治一起生活了十七年,父母一起给买的衣服从来都是不同色但同款同尺码的,他们从来都是没有什么大的区别的,连身高体重的区别都是用小数点来计算的。但是这一切似乎都在宫治告诉宫侑,他的排球生涯将结束在高中后分崩离析。

宫治好像是要抛弃宫侑独自随风长大成为男人,只剩下宫侑被困在男孩的壳子里,像挣不开茧的蝉,被自己活活困死。

宫治问他:“你哭什么?”

宫治坐在地板上伸直两条长腿,宫侑抱膝侧坐在他双腿之间,双脚并拢跨过宫治的大腿踩在地板上。宫治不用看都知道宫侑现在的表情肯定很丑很好笑,宫侑自他在商店里换了上衣的尺码后就闷闷不乐,多半是又想出了些令宫治哭笑不得的东西。

“我只是去上大学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哭什么?”宫治身高手长,稍微伸手就够到了书桌上的抽纸盒,他把抽纸盒塞进宫侑手里。

宫侑噘着嘴不说话,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长歪了,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能够坦率的把自己的小心思都告诉宫治了。他知道宫治说的是事实,宫治选择不打排球从来都不是为了从宫侑的生命里离开,到八十岁的时候他们俩还是会像现在这样贴着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可他到底是不甘心的,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甘心。宫侑以为宫治会和他一直一起站在排球场上,但是宫侑没想到自己会在半路失去了宫治,然后一个人继续站在排球场上。他不可能因为失去宫治而放弃排球,所以他只能带着不会愈合的缺口继续抬头追逐那颗彩色的球体,但他又知道等他跑到尽头时,宫治会在终点等他。

那天宫侑窝在宫治怀里坐了很久很久,久到黄昏来临,太阳的余晖改变了天空的颜色。宫治抱着他,好像要和他融为一体,再不分离。

宫治在夕阳里对宫侑说,“八十岁的时候我还要看你输给我的丑脸呢,”我不会离开你的。

“明明是你输给我的丑脸。”

宫侑吸了吸鼻子,半包抽纸都交代在了他手里,垃圾桶里全是他擦过眼泪鼻涕的纸巾团。他爬起来找尺子量宫治的肩膀,宫治不知道什么时候骨架长开了些,肩比宫侑宽了两个指头,不多,但以后上衣确实都该买大一个尺码了。后来宫侑也长开了,只是宫治的肩依旧比宫侑宽两个指头,而宫侑再不能偷穿宫治的牛仔裤,因为他的胯骨比宫治大了两码。

如今宫侑买T恤衫还是喜欢按宫治的尺码买,大一码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有宫侑在的时候宫治洗澡就不会关门,而宫侑认为这理所当然,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走进浴室,把巴宝酱印花睡衣和内衣放在大理石台面上。宫治在用宫侑带来的洗发水洗头,半睁着眼睛好像随时要睡过去。

宫侑这人要求多的不得了,每次来找宫治都会自己带好便携装的洗发水、沐浴露,拒绝酒店里成分不明的二合一洗发沐浴露。宫侑终于看不下去了,宫治洗个头差点栽到浴缸里去,他劈手夺过花洒,“我给你冲。”

“嗯。”

宫治困得不行,有人代劳,自然非常愿意。宫侑麻利的给他冲完泡沫,拿毛巾把他脑袋裹起来就从浴室里出去了。

这个月带来的便携装沐浴露是薰衣草香的,上个月那瓶橙花香的应该是用完了,宫治滑进浴缸里,脑袋上包着毛巾。累的时候泡澡会产生解乏的错觉,但真的太舒服了,他窝在浴缸里放空,直到宫侑喊他出来吹头。

宫治擦干身体套上内衣睡衣,他半睁着眼睛看镜子,活泼的巴宝酱在他的睡衣上张开双臂,看上去非常快乐,宫治突然被逗笑了,宫侑还是喜欢有巴宝酱的印花睡衣。

宫治走出浴室在宫侑的示意下坐到窗边的沙发上,宫侑侧坐在沙发扶手上给他吹头。

自从不再染发后宫治的头发就恢复了原来的发质,不油不干,十分顺滑好摸,宫侑给他吹头的时候心情也非常愉悦,就好像在给一只大型动物吹毛一样令人快乐。但宫侑自己不但把头毛漂成了铂金色,还烫卷了,极其骚包,这时常让宫治担心日后宫侑有秃的风险。

“你先坐床上。”宫侑起身把吹风机收起来,走去玄关拿自己的背包,宫治懒洋洋地坐到床上。宫侑从背包里掏出新买的水乳还有眼霜放在床头柜上,宫治对护肤品一无所知,这些全权由宫侑处理。

“之前给你的夏天用太油了,”宫治呆呆地盯着宫侑张了又合的唇,“之后用这套,听见没有?”

宫治上大学第一年的冬天,宫侑没时间来找他,就给他邮了盒面霜,怕他被北风吹裂脸颊。结果等到那年新年,宫侑终于能来和宫治相见时,宫治的脸颊已经干燥到脱皮,那盒面霜连开封都没开。气得宫侑在雪地里和宫治打了一架,双双摔到雪地里,砸出两个人坑。

“嗯。”

宫治点头如捣蒜,应付宫侑非常得心应手。宫侑哪能不知道宫治在敷衍,他用那双漂亮的手给宫治涂爽肤水,又顺着宫治的黑眼圈给他抹眼霜,按摩眼睛,末了涂好乳液。他拍拍宫治的脸颊,一时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

而宫治已经困的不行了,宫侑按摩眼睛的手法太舒服了,他问,“可以睡了吗?”

“睡吧,猪!”

宫治闻言火速双臂一搂抱着宫侑倒进床铺里,宫侑倒下前啪一下关了灯,他在黑暗里和宫治相拥,宫治把脑袋埋进他的胸膛,薰衣草沐浴露留下的香味灌满宫治的鼻腔。

每到宫治被期末和实习压迫到痛不欲生的时候,宫侑就会换薰衣草香的沐浴露,可以说非常有仪式感,让宫治好好睡觉的仪式感。

宫治醒来时已经是下午,脑袋还埋在宫侑的前胸上,宫侑的双臂环在他的脖子上,两只手在他的脑后捧着手机玩消消乐,已经闯到了第一千零三关。

宫侑没闯过第一千零三关,游戏结束。

“饿了吗?”他问宫治。

“饿了,”他又在宫侑身上蹭了几下,睡衣的领口被他蹭开,露出宫侑的锁骨,“去吃豚骨拉面吧!”

他们穿巴宝酱睡衣并排在镜子前刷牙,像过去二十年一样,像往后几十年一样。换过衣服后,宫治把自己的鸭舌帽盖在宫侑脑袋上,压住宫侑嚣张的金发,然后牵着宫侑的手出门。

上一次他们牵手出门是什么时候?

是十二岁去国中报道的时候,被同班同学嘲笑十几岁还手牵手上学后他们俩再没有手牵手出过门。但现在他们俩只是人海里的两滴水,落进海里就看上去和其他水并没有什么区别了。

那家好吃的拉面店离酒店有一站路,小道弯弯绕绕,他们俩一起走过去。因为已经过了吃饭的点,拉面店已经没有客人了。老板是一名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坐在柜台后,看见宫治进店,马上就从柜台后站了起来。

“老板,来两碗大份豚骨拉面,加叉烧。”

“好嘞,治君今天来得很晚啊!”老板边系围裙边跟宫治搭话,“这位小哥是治君的朋友?”

“这是侑。”宫治顿了一下,“我的双胞胎兄弟。”

“你好。”宫侑摘下鸭舌帽,下意识的微笑,他的营业微笑在排球生涯里得到了磨炼,如今算得上炉火纯青。

老板把面下进锅里,“还真是一模一样呢,你们先坐,要一会的。”

这家拉面店很小,宫治领宫侑坐到柜台边,老板就在柜台后煮面。

不愧是宫治看上的拉面店,老板将豚骨拉面放在宫侑面前时,宫侑的眼睛亮了。红里黑底的面碗里盛着一汪鲜亮的汤头,多重配料的最顶上是一丸对半切开的糖心蛋,蛋黄凝固成好看的橙黄色,在增香上不仅仅有葱花,还有细细碎碎的白芝麻。拉面的香气灌满宫侑的鼻腔,他来不及将配料拌匀就先吃了一口,面条筋道爽滑,鲜香可口。而宫治已经吸溜着面条,散发出“吃面好幸福”的气息。

“好吃!”

听到宫侑的话,老板颇为自豪的笑了,“谢谢侑君的好吃,这两个鸣门卷就当给侑君的见面礼了。”

老板将盛有两个鸣门卷的小碟子放到宫治宫侑二人之间的桌面上,两人一块双手合十道谢,如同两只得了好吃的狐狸。

吃完后老板热情的把他们送到店门口,临走前还和宫治说希望治君多到侑君来吃面。

“真的很好吃。”宫侑牵着宫治的手走小路,意犹未尽,“不过,我只是你的双胞胎兄弟吗?”

他们永远不可能把他们藏在双胞胎兄弟后面的关系昭告天下,但是这不妨碍宫侑想要得到宫治的回答。

宫治牵着宫侑的手如此回答宫侑:“还是男朋友,爱人,死后躺在一个墓地里的人。”

人生太短,度过耻于说爱的年纪后人就会控制不住要向自己的挚爱倾诉自己的爱,告诉他,他确确实实是自己的此生挚爱。

宫治的挚爱对他的答案非常满意,虽然他们之后只是沉默的在小路上行进。

回到酒店后,他们换回巴宝酱的睡衣,贴在一起用酒店电视看无聊或有趣的电影,在超级英雄电影的爆破声中接吻。和最爱的人无所事事的度过这个下午,直到夜幕降临,直到第二天清晨的到来。

清晨到来后他们又会分开,宫侑回到排球场继续抬头追逐那颗彩色的球体,宫治回到学校低头继续学习每种食材给人的身体带来的益处。

世界上有成千上万条道路,但这并不妨碍人类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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